元宇宙的发展趋势、挑战与前瞻治理

2021年以来，“元宇宙”概念成为互联网上的热点，在新冠肺炎疫情防控的形势下，经济社会数字化转型现实需求的日益扩大，催生了“元宇宙”热潮。元宇宙被认为是互联网、数字经济发展形态的迭代升级，将推动经济社会实现“虚实融合”，现阶段“元宇宙”在技术支撑和应用需求上具有一定发展基础，但关于元宇宙的概念尚无定论，也面临着诸多瓶颈和挑战。本文对“元宇宙”发展情况和带来的国家治理挑战进行了分析，并提出政策建议。现予编发，供参阅。

2021年被认为是元宇宙元年，打开了新一代互联网迭代升级的大幕，3月，美国罗布乐思（Roblox）游戏公司上市，首次提出元宇宙概念；10月29日，Facebook公司更名为Meta，由一家社交公司变成元宇宙公司；11月，微软宣布将依托旗下聊天和会议应用Microsoft Teams和Microsoft Mesh进军“元宇宙”。

一、元宇宙的发展趋势及影响

一是各方在技术发展、产业布局、商业落地等方面的策略差异将影响“元宇宙”的发展方向。

“元宇宙”旨在打造一个全新的平行且独立于现实世界庞大复杂的数字生态，但业界尚未形成对“元宇宙”统一公认的概念定义。尽管各方具有相似的发展愿景，但在发展方向和发展路径等方面存在差异。目前科技企业是“元宇宙”发展的主要推动力量，游戏公司、平台企业、硬件厂商等基于各自优势资源探索打造各自概念下的“元宇宙”生态，期望在“元宇宙”发展中占据先机。从技术发展看，分为以硬件驱动为主和以软件或场景驱动为主的不同路径；从产业布局看，分为关注单点关键技术领域和着眼综合性生态构建等不同角度；从商业落地看，分为消费级和企业级等不同的切入方式。未来“元宇宙”发展将受到技术、应用、安全、监管等层面的多重因素影响，其发展路径可能会类似于2015年人工智能和2017年增强现实技术，在先期经历一轮资本热潮和“野蛮生长”之后，才逐步在部分领域实现沉淀和落地。

二是在线游戏、社交媒体、数字资产等领域将成为“元宇宙”早期应用场景。

部分领域正在形成“元宇宙”的雏形。在线游戏领域，2021年3月，美游戏公司罗布乐思（Roblox）上市，成为“元宇宙”第一股。有别于传统游戏，以Roblox为代表的高交互性、高自由度、高沉浸体验的游戏模式，为用户提供了实时交互、自行约定和共同构建游戏规则的巨大空间；社交媒体领域，10月，改名为Meta的脸书公司就宣称旨在通过打造全新的虚拟空间应用为用户在线沟通提供更为丰富的体验；数字资产领域，虚拟货币、数字货币被认为是未来“元宇宙”生态内进行经济活动的必要手段，国内阿里巴巴、腾讯、字节跳动等公司在布局NFT（非同质代币），建立平台开展数字内容确权、收藏、交易等业务；从应用层面来看，当前这些领域具备“元宇宙”构想的部分特征属性或构成要素，可能成为构建“元宇宙”生态的起步领域。

三是5G、云计算、增强现实、人工智能、区块链等技术逐步成熟将为“元宇宙”提供支撑。

“元宇宙”所需要的底层技术正在快速成熟，5G的高速率、低时延、大连接等特性是支持未来应用场景的网络基础，云计算可面向数以亿级用户所带来的海量数据资源，并提供实时动态匹配计算能力，增强现实和虚拟现实技术是打造沉浸式用户体验的重要交互方式，人工智能技术将在数据处理、画面渲染、数字孪生等应用中发挥关键作用，区块链将提供数字生态下虚拟货币、数字资产确权和认证机制。同时，脑机接口、人机协同、边缘计算、机器人等前沿技术发展也在不断拓展“元宇宙”概念下的想象空间。从技术层面来看，“元宇宙”将在新一代新兴技术所催生出的单项应用基础上，实现大量离散的单点创新聚合，通过依赖各类技术群体叠加组合，构建一个全新的数字世界。

二、元宇宙带来的潜在国家治理挑战

“元宇宙”发展浪潮已引起产业界和领先国家关注，被视为未来互联网演进的潜在形态，或将在全球范围内引发新一轮产业竞争和洗牌，对我国国家治理层面产生潜在影响如下。

一是国家治理能力现代化建设面临新空间新挑战。

伴随着数字世界兴起和人工智能应用，新技术不断重新定义物理世界甚至意识形态，衍生出复杂的社会关系形态，新的治理对象频繁复现。“元宇宙”虽为数字世界，但与实体世界互联互通、互动转化，如何在“元宇宙”世界中建立用户行为准则，应对伦理、舆论、意识形态和国家主权问题，预防风险向物理世界传导，建立与之匹配的数字治理体系，将成为国家治理体系面临的新课题。

二是我国核心技术受制于人、平台国际化不足等短板可能被放大。

“元宇宙”发展将高度依赖高性能的硬件技术和领先高效的软件生态体系。可以预见，物联网、数字孪生、交互技术、GPU、人工智能、区块链等互联网关键核心技术将是“元宇宙”发展的技术底座，我国在先进制程芯片、人工智能生态、工业软件等基础领域的短板或将进一步放大。美国“技术寡头”在资本助力下将借助长期技术积累和全球化市场空间推动新一轮技术升级迭代，扩大与我国技术产品和市场空间的差距。

三是国家间“信任赤字”将制约“元宇宙”国际治理合作。

从当前发展趋势看，“元宇宙”生态中不仅拥有一般意义上的个人属性，还具有意识形态、经济、政治等各类社会属性。如元宇宙学校、元宇宙国家等，将实现价值从物理世界向数字世界延伸，因此在“元宇宙”发展过程中需要同步构建基于普遍共识的行为准则和治理规则。在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推动技术脱钩背景下，国家间信任不足，导致在主观和客观更为模糊的“元宇宙”体系中很难实现互联互通，“元宇宙”国际治理合作面临严重分歧。

三、我国元宇宙发展的前瞻治理建议

目前，美国元宇宙发展速度较快，我国在理念上与之接近，并具有较大市场，日、韩等国也在积极推动元宇宙发展。建议我国以“数字货币”发展为前车之鉴，充分重视元宇宙发展与治理问题，积极推动支撑元宇宙发展的技术进步和基础设施建设，同时关注元宇宙前瞻治理问题。

一是开展面向“元宇宙”的安全治理体系预研。

“元宇宙”将是由人工智能、云计算、区块链等不同技术群体组合所构建的复杂巨系统，因此各项技术所附带的过度数据收集、侵犯个人隐私、扰乱金融秩序、非法网络内容传播等安全风险也可能同时引入“元宇宙”系统。需密切关注“元宇宙”演进形态，开展“元宇宙”安全治理体系预研，针对现行网信领域法律法规适用性、“元宇宙”的网络安全、技术标准规则等方面开展研究，加强政策研究储备。

二是加大对“元宇宙”高风险领域应用的监管力度。

密切关注“元宇宙”发展中可能带来的短期负面影响，例如高沉浸式体验游戏可能被不法分子利用成为“数字毒品”，基于全新交互方式的网络社交平台可能被用于进行思想渗透、危害国家政治安全，非法数字资产交易带来金融风险等问题。需加大对关系国家安全高风险领域“元宇宙”发展的监管力度，防止新兴领域出现监管漏洞而引发大规模风险。

三是引导国内企业开展“元宇宙”相关基础软硬件研发。

“元宇宙”所构建的丰富数字虚拟愿景需坚实底层技术作支撑，需防止“元宇宙”概念下资金过度向应用层集中，导致未来“元宇宙”上层应用仍建立在美国企业技术基础上。鼓励国内领先企业加大高性能计算芯片、跨平台操作系统、开源软件中间件等研发力度，从底层技术发力，加快短板领域追赶速度，争取在“元宇宙”新业态发展中占据主动。

四是引导“元宇宙”发展更好服务实体经济和社会治理。

合理引导市场预期，“元宇宙”发展不应过度强调打造消费级虚拟空间，要防止“脱实向虚”及资本热潮下资源浪费。应鼓励“元宇宙”发展愿景下的数字孪生、3D成像等技术在智能制造、智慧医疗、智慧城市等领域的应用，推动新兴技术更好服务实体经济发展，进一步创新社会治理模式，提升公共服务智能化水平。

文章来源：中国科协创新战略研究院科研项目“世界科技经济社会发展战略研判与重大政策调整跟踪——聚焦新兴技术发展战略与政策”

作者：裴瑞敏1、王晓明、施云燕、梁帅、张明妍，

来源：中国科协创新战略研究院 《创新研究报告》